五钱银子一壶酒

【温周】玫瑰(上)

送给居家隔离姑娘的双更,换个风格码点氛围感的东西…现代AU,是当时口嗨的扩写。

不喜欢这个风格的可以去看软乎乎的上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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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

书里说,这是个还没过期就已经过时的时代。

 

当全世界都在为那些八卦狗血竖起耳朵,为那些矫揉造作的咬唇瞪眼鼓掌,夜幕降临前的血红落日却化作一把锋利的刀子刺破这血肉皮肤,把那些来不及被秃鹫啄食干净的赤红洒在这座城市运转一天的残骸上,地铁里、电梯间、防盗门后都挤满了疲惫不堪的灵魂。

 

这只呼吸着汽车尾气的庞然大物身下藏着战时留下来的巨大地下掩体,和最拥挤的那条绕城环形地铁相隔不到两公里,却没出现在任何施工图上,像披着层隐形斗篷消失在密网一样的交通图里。

 

平凡和罪恶一墙之隔,文明建立在蛮荒的废墟上。

 

 

01

恶是女娲一藤条甩出来的泥点子,落地生根。

 

这座隐形的掩体里藏着这世界上所有见不得光的泥泞,做着些在任何国家都不能报税的买卖,驯兽表演一样把那些大海森林里的猛兽变成钻火圈骑单车的笑话,把那些懵懵懂懂还没见过这世界温暖太阳的孩子培养成束着裤脚藏在沙漠中没有国籍的佣兵。

 

温客行和周子舒就是这些孩子中最幸运又最不幸的两个。

 

幸运的是他们本来就是被各自家庭因为贫困抛弃的那个最小的孩子,被捡回怪兽的巢中使他们免于像童话里卖火柴的小姑娘一样被冻死在圣诞节的午夜。而不幸的是,被地狱看门的三头犬养大的幼崽再也回不到他们原本的位面,只能留在这里,脖子上挂着银哨,脚上锁着镣铐。

 

温客行是年纪更小的那个,也比周子舒来得更晚。刚来的那天,他又瘦又小,只会哭,一声接着一声嚎着,终于把旁边的守卫哭得烦了,一巴掌打过去肿起半边脸,他眼窝包着眼泪肩膀一耸一耸,却真的吓得不敢再出声。

 

一个略大的男孩从周围看热闹的孩子中走过去,夹着脖子把温客行扯走,拽到墙角少年老成地叹了口气,摸摸温客行红肿的脸,小脸绷着认认真真跟他说:“以后不要哭。”又摸摸他的头顶,“我叫周子舒。”

 

这里不是花园,是白骨冢,但角落处一株野玫瑰悄悄发了芽。

 

后来谁都不想和温客行这个小哭包住一起,于是刚站出来的周子舒变成了和温客行在同一个隔间的那个“倒霉蛋”。

 

这是个只能容下两张单人床和一条侧着身子才能通过的床间缝隙的隔间,如果有学者在场说不定还能研究一下这掩体曾经是不是战争中用来囚禁战俘的监狱。隔间三侧都是厚厚的水泥墙,另一面是两指粗的钢条拧成的钢丝网。对面的墙上有个露着钢筋的小窗,小到连麻雀通过都要被挤掉两根羽毛,却因为这是地下而并看不见月亮。

 

一扇毫无用处的窗,窗里是窄小地牢,窗外是面水泥墙。

 

和所有的监狱一样,这里强调的是服从和纪律,容不下个性和选择。中心照明、中心供暖、统一的餐食和服装,面包片上的青霉都长在同一个位置。这里没有东西属于他们自己,上衣裤子、牙刷餐盘、甚至每一次训练后带着铁锈味的呼吸和震得肋骨痛的心跳。

 

生存和死亡都是抵押给这个混着血腥和烟酒味的怪兽的财产,只能使用,不能支配。

 

 

02.

温客行和周子舒像海里的杀人鲸和陆地上的猛虎,是最出类拔萃的两个。

 

周子舒相当聪明,特别是在金融管理方面有着惊人的学习力和第六感,人又冷静得可怕,连教他们的人都说如果给他足够的资源,他将在商场上无人可挡。而温客行则在枪械格斗方面极其拼命,身形敏捷,下手绝不手软,在第一次实战训练周围吐成一团的孩子中,他是站得腰板最直的那个,看上去宛如一尊气场和年龄不成比例的杀神。

 

那时身量刚开始拔条的温客行屏着气站在满室血污中,挺直后背,滚着喉结压住嗓子眼里涌上来的酸气,听见自己胸膛里有东西在刀落地的瞬间碎成一地。

 

晚上温客行佝偻着身子蜷缩在单人床上,抱着自己膝盖浑身颤抖,像一只离了群的狼崽子在没人看得见的夜里把自己盘进漆黑的山洞,狠狠叼住尾巴,小小的獠牙穿透尾巴咬在另一侧的牙床,鲜血淋漓,却忍着痛不出声。

 

痛着痛着就习惯了。再深的伤口,只要不死,就能结痂。

 

布料摩擦声从身后传来,一双手从他肋下穿过在他身前扣住。被子被掀开,一具温热的身体贴在他汗涔涔的背上,合着他弯曲的幅度严丝合缝附在一起。肩膀贴上柔软,温客行耳边被轻微的热气拂过,从铺天盖地的黑暗和刺骨的冰冷中传来那首曾经很多次伴他入眠的小调:

 

睡吧睡吧,鸟儿已回巢,玫瑰插满床,林间小路空荡荡;

睡吧睡吧,风儿唱小曲,月亮照木窗,孩子快快入梦乡。

 

温客行逐渐放开抱膝握紧的双手,把自己塞进身后主动而来的温暖里。好疼啊,他想,刚才怎么没觉得身上和心里的伤这么疼,他回头去寻找能让他平静也让他疼痛的来源,一扭头唇角擦过另一抹柔软,他不自觉伸出舌尖舔了下,正想缩回却被那抹比他温热的柔软擒住。

 

歌声中断,那人鱼之声的来源正时张时合,轻柔安抚着温客行的双唇耳垂,被安抚得人都打颤的温客行在这痒意中迷迷糊糊坠入梦乡,梦里一只小人鱼在唱:

 

睡吧睡吧,玫瑰唱小曲,玫瑰照木窗,玫瑰陪你入梦乡。

 

 

03.

生日是只有人才会纪念的东西。

 

温客行和周子舒不知道自己的生日是什么时候,就像他们不知道“温客行”和“周子舒”是不是他们原本的名字。

 

周子舒比温客行年长一些,但又不知道具体大多少,于是他们两个在一个看不见月亮、可以把黑暗披在身上肆意翻滚拥吻的深夜偷偷约定,以后每年的最后一天是他们两个共同的生日。这样他们这一年就有了活下去的动力,为了和对方一起庆祝全世界只有他们两个知道的秘密节日,也是为了许愿,许愿新的一年对方好好活下去。

 

或许真的有神明听到了他们的祈愿,他们是一批孩子中最后活下来的两个。

 

这只地下怪兽很懂得什么叫物尽其用,它让一个聪明的孩子去骗人,让另一个强壮的孩子去打猎。

 

周子舒接管了组织在明面上做正经生意的公司,大笔沾着血的脏钱流进来在他手里点石成金般变成合法收入落在账上;温客行接手一支每个人都拥有无数证件和脸孔的队伍,拎着带炸药的行李箱,扛着枪在玫瑰唱小曲的时辰翻进那些目标的家里,在血溅出来的瞬间闭上眼,再一睁眼,世界通红一片。

 

良心掰成两半,周子舒把其中一半变成账上的数字,温客行把其中一半化作狙击镜里的准星。


他们各自存下的那一半良心总是在深夜烧得像块红彤彤的炭,熄灭之后表面浮着层白灰,温度却烫得把灵魂烙出块碗大的疤。


每到两人能见面的时候,温客行会把当天一身洇着暗纹的黑衣放到燃烧桶里,又扯下周子舒的领带一起放进去,浇上酒精点燃后开车来到酒店预留的房间。

 

在推开房门的一瞬间,两个燥到来不及开灯的人撕咬到一起,带着几日未曾见面的汹涌念想和压抑许久的灼热。两双骨节分明的手无处安放似的变换着位置,掐在腰间,捏在下巴上,缠在脖颈间。是爱,是需要,是一种相依为命的强烈,就像两棵根系融到一起的树,没了哪个,另一个都会死。


他们只能在更华丽的五星级监牢里相拥取暖,这是他们被手里的肮脏打碎之后,靠另一个人重塑自己的过程。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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